举个栗子

【温周】七月尽(六十七)

人物ooc预警

浅虐一下预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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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老温,不疼吗?”

周子舒的声音在黑暗中轻轻响起,他沉着嗓子,微弱的烛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。

温客行被握着的手腕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,药碗里的药洒出了些许,他慌乱地往后退了退,却没能抽出被握在周子舒手里的手腕。

“不是……不是……”他一时间忘记周子舒耳聋,慌忙地小声分辨着。

他如何能承认他是温客行。

断了他右手的温客行。

险些杀了他的温客行。

对他施以酷刑的温客行。

挑断了他脚筋的温客行。

流云九宫步,白衣剑,和松竹朗月般的周子舒,皆断送在他的手里。他那样残忍地恨过他,杀了他怎么够,要折断他的傲骨,将他碾进尘埃里,让他失去一切,只能苟活在自己的手心。

他得偿所愿。

温客行自虐般地想。

他温客行得偿所愿。

什么四季山庄庄主天窗首领,不一样失了武功,羸弱不堪,压在身下的时候只能哭着求饶,眼瞎耳聋,行走坐卧都无法自主。

温客行一只手端着药碗,一只手还被周子舒握在手里,掉在地上的匕首映出冰冷的月色。温客行闭着眼,眼泪流了下来。

他比周子舒还恐惧自己的身份被拆穿。

周子舒惧怕自己心血尽毁。

温客行知晓一切真相,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心血尽毁的周子舒。

他日日伪装着,却不知到了七月尽头的那一日,他该如何。早在白衣剑举起,他动了杀意,蛊成的那一刻,他便失去了共死的资格。

就如同在武库里独自睁开眼的周子舒。

阿絮啊,原来独活竟是这样痛。

 

药碗轻轻被放在地上,周子舒感受到眼前的人向前倾了倾,他的手还握着温客行的手腕,他身体早已虚弱不堪,此刻用了全身的力气,指尖都有些发白。

温客行就着这个姿势,一只手落在他的后背,轻轻抱住了他。

“对不起。”温客行将头靠在他的肩上,呼吸洒在周子舒的耳边,周子舒一瞬间就明白温客行说了什么。

握着温客行手腕的左手渐渐卸了力气,垂在身侧,他感觉到肩头有些湿。

温客行哭了。

周子舒太累了,他折腾了这一番,高热还未尽退,出了一身的汗,只觉得更冷。

他太累了,从武库睁开眼看到满头白发经脉尽断的温客行开始,他就一刻都未停下,他马不停蹄算无遗策,最终那个人在自己耳边哭着说对不起。

对不起,当初留你一个人。

 

周子舒闭上眼,

他功亏一篑,镜花水月。

一场空。

 

温客行的手腕被攥得发红,他抬手摸了摸周子舒的额头,比刚刚更烫了。

他将人抱起来放到塌上,跳动的烛光映在周子舒的脸上,他一直睁着眼睛。

药不能再喝了,温客行只能再去煎一碗,又不放心将周子舒一个人放在这里,想了想,给周子舒穿了外袍,又用棉被裹了,将人抱出去,放在了廊下的椅子上。

温客行将药煨好,出来蹲在他旁边。

周子舒不说话。

他烧得有些迷糊,只觉得冷一阵热一阵,他有许多话想说,又一句都问不出口。

诸如,

你是如何知晓的

你知道了多少

你恢复记忆了吗

你恢复了多少

 

他不敢问,他怕温客行与他的记忆真的从越州开始,他便满盘皆输。

周子舒闭了闭眼,自嘲地笑了笑。

他如今已然身处越州,竟还要这样自欺欺人吗?

 

“今夜夜色如何?”他思来想去,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。

温客行的右手提起又放下,最终轻轻拿起周子舒的手掌,这下——

甚好。

周子舒睁着眼往上看,一片漆黑。

他的眼睛有些酸,又出声问,“伤口上过药了吗?”

温客行怔了一刻,才惊觉周子舒在问他心口取血时的刀伤。

“我试过,那玩意儿挺疼。”

他听到周子舒说。

 

温客行几乎维持不住蹲姿跪坐在地,他每天自虐似的去想,去想周子舒在地牢里的那几日,去想那些狠厉的鞭子,将腕骨都吊错位的绳索,去想能将人的腿骨抽断的缠丝藤,和浇在伤口上的烈酒,去想周子舒每一个痛苦隐忍的表情。

他恨不得以身相替。

可是怎么办啊,伤痛都是他给的,谁又能替周子舒。

他日日将匕首刺进心口,只觉得只有那一刻他才是真实地活着,只有那痛是真实的,他只能这样感受周子舒曾经的疼。

可这算什么。

温客行向前靠了靠,他看着周子舒的脸,只觉得被匕首刺过的地方突然毫无征兆地疼起来。

撕扯着他的整个胸腔肺腑,四肢百骸。

“好疼啊……好疼啊,阿絮。”

他抬起手,突然想起半年前,周子舒满身伤痕,被人投进了一大桶盐水。

那是他唯一一次听到周子舒那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。

他从水里被架出来时,虚弱地维持不住跪姿。

后来柳寻告诉他,便是这样,周子舒依旧在夜里让柳寻取了血,为他做了药丸。

温客行看着周子舒苍白的脸,星子铺在夜空里,皓月悬在周子舒的头顶,周子舒睁着眼,什么都看不见。

温客行再也忍不住,他哽咽着问——

“阿絮啊,你疼不疼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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